2025 年独立日围着垃圾堆游费城归来，总觉得好多景点没有看清。 比如，费城美术馆精彩的亚洲艺术展，我只看了 2 小时。 所以，我打算再去一次费城。
7 月 9 日，也就是归来后两天，我就订好了火车票：
- 9 月 6 日 164 次，BWI 09:43-11:07 PHL
- 9 月 7 日 189 次，PHL 17:38-19:06 BWI
不料，8 月初，费城公交宣布财务危机：
- 8 月 24 日，32 条公交线路停运、16 条公交线路缩线、地铁每晚 21 点关门
- 9 月 1 日，全面涨价 21.5%，其中公交车票从 2.50 元涨到 2.90 元
- 9 月 2 日，通勤列车也要减少班次
看来，这回去费城，恐怕需要走路。
出发
9 月 6 日 07:42 我就提早赶到 201 路起点站。 这次我订的是 09:43 的火车，所以千万不能错过这班长途汽车。 08:04 发车，途中没有发生机械故障，09:15 到达 BWI 火车站。
BWI 的 1 号站台正在维修，前半部分被封闭。 好在站台比列车更长，剩余长度刚够 6 节车厢同时开门。 记得几个星期前我去 Boyds MD 小站，站台只有半节车厢的长度。 在那里，MARC 列车只开 1 扇车门，想下车的乘客需要事先在车内走到最后一节车厢。
09:45，Amtrak 164 次列车缓缓驶出 BWI 火车站。 因为我在费城的第一站将是 Reading Terminal Market 集市、那里有诸多餐饮，所以我决定不去餐车就餐。 列车员用扫码器检查了所有的车票，并在座位上方夹上撕成不同形状的纸条、代表乘客的到站。 列车车程 87 分钟，中途停靠巴尔的摩、威尔明顿，目测上座率 80% 以上。
11:09，列车稳稳停靠在费城 30 街车站 4 号站台。 根据 Transit 软件提示，我进入地铁站，乘坐有轨电车前往市中心。 站内张贴着“电车减运 20%”的布告。
瑞汀车站市场（Reading Terminal Market）开业于 1893 年，是费城最早的公共市场。 当时，来自特拉华河对岸的新泽西州商人在码头跟前的“市场街”设摊，影响了有轨电车的运营。 于是，城市规划者兴建了两个室内市场，其中一个就成为了现在的瑞汀车站市场。 市场得名于瑞汀铁路公司，因为市场兴建在铁路的上方。 我从老火车站穿行到背后，就进入了市场。
该市场现在全年无休、每天营业，里面有几十家商户，既有蔬菜肉类等生鲜食品，也有餐饮档位、手工艺品。 我在寿司店吃了味噌汤、烤鱼，作为午餐（17.92 元）。
花费累计：50.52 元
费城美术馆亚洲艺术展
餐后乘坐 48 路公交车来到罗丹博物馆，在博物馆的大门前根据地谜藏宝游戏观察了石柱上的化石。 据说，这组石柱被称为“地狱之门”，是根据罗丹在巴黎的住所大门仿制的。 大门外是罗丹的著名雕塑“思想者”，在华盛顿、巴尔的摩、纽约诸多博物馆都有。 门内的花园里也有多组雕塑，还有一副大号国际象棋。
最后我乘坐 7 路公交车、然后步行，来到下午的主要去处：费城美术馆。 上次我离开美术馆时乘坐的是 38 路，车站就在美术馆的门口。 可是这次因为公交停运，38 路缩线，不再停靠美术馆。
这次到费城美术馆，主要是参观上次走马观花时印象良好的亚洲艺术展区。 今天是本月第一个周末，美国银行持卡人免费参观；今天不是星期日，非美国银行客户不能 1 元购票；所以，我可以免费参观，而且博物馆里不会有太多观众。 安检、领票、寄包，待我上到三楼，正逢美术馆解说员带领参观亚洲展区，于是我赶紧跟上。
解说员先介绍了美术馆大楼的建设过程，然后就带十余位游客进入亚洲展区。 亚洲展区以印度、中国展品为主，也有少量波斯、日本、韩国展品。 在解说员的引导下，我注意观看了来自波斯（现在的伊朗）的瓷砖、地毯。 其中，绣有狮子的地毯是家用品、只有形状的瓷砖是宗教用品，因为伊斯兰宗教场合使用的装饰物不会含有人或动物。
印度展区最重要的展厅是我上次已经看过的印度神庙石柱。 据介绍，这些石柱是印度神庙翻修时丢弃的旧物，被在那里度蜜月的费城富人买下并运到美国。 这对夫妇打算修建豪宅，用这些石柱作为门面。 结果，豪宅尚未动工，他们就离婚了。 后来，富豪的后人把石柱捐献给了博物馆。 旁边的展厅还有印度、巴基斯坦的多种菩萨像。 我注意到毗湿奴（Vishnu）的十大化身，象征着印度教中时间的反复轮回。
日本展厅除了上次看过的茶室以外，还有一座寺庙、十余幅水墨风景画。
中国展厅里，有一只乾隆皇帝的狗笼、数十只用于吸烟的鼻烟壶。 狗笼上有着精致的龙形花纹，展示了皇家工匠的细致。 五彩缤纷的鼻烟壶，则是中国人沉迷吸烟而疏于奋斗的见证。 旁边的展厅还有明朝的景德镇瓷器，以及当代艺术家艾未未仿照景德镇工艺创作的一组 6 件反映全球难民危机的瓷盘。 据解说员介绍，景德镇瓷器工艺是中国的专有技术，外国仿制的蓝白瓷器就是不如中国出口的景德镇瓷器。
最后一间中国展厅，展出的是中国当代艺术家徐冰创作的“猴子捞月”。 徐冰擅长书法，他用 21 种语言的“猴子”字样拼成猴子的形状，悬挂在展厅墙上。 可是，因为我不识字，我既找不到英文“monkey”又找不到中文“猴子”。 据说这项展览曾在 2017-2020 年在华盛顿赛克勒亚洲美术馆展出，但是我直到 2022 年才参观该馆，所以没在华盛顿看到。
韩国展厅只有小小的两间，但是我在解说员的指引下看到了两只形状相同的花瓶：一只公元 12 世纪的陶瓷花瓶、一只 2006 年的银质花瓶。 如果说艾未未的瓷盘是用老工艺展现新主题，那么这对花瓶就是用新材料复现老设计。
我在美术馆总共参观了 3.5 小时（包括 1 小时跟随解说员），并在餐厅喝了汽水、吃了点心 9.18 元。 16:30，美术馆即将闭馆，我才出门，向斯库尔基尔河走去。
花费累计：59.70 元
雨中步行 + 过夜
根据 Adventure Lab 游戏的指引，步行 10 分钟即到 Boathouse Row “一排划船俱乐部”。 这个地方名副其实，真的就是一排、共 15 家划船俱乐部。 这些俱乐部都有着 100-150 年的历史。 游戏中介绍了其中 5 家划船俱乐部的简要历史。 我根据游戏的要求，回答建筑物外观特征相关的问题，证明我已经到达现场。 我还在街口的小卖部喝了一杯香蕉布丁（6 元）。
半小时后，我步行 10 分钟离开现场，搭乘 48 路公共汽车前往市中心。 在“大衣夹”下，我熟门熟路钻入地铁，向南乘坐 3 站，前往傍晚的去处：意大利市场。 那里有着地谜藏宝游戏玩家设计的参观线路：费城牛肉奶酪三明治美食游。
根据地谜藏宝的游戏规则，设计者不得要求玩家进入商店、购买商品，网页上也不能出现商店的具体名字。 同时，地谜藏宝游戏要求必须使用 GPS 定位。 所以，设计者就给出了三家他认为最具代表性的费城牛肉奶酪三明治商店的 GPS 坐标，并以店名字母缩写加以区分。 要完成游戏，我需要前往这三家商店，并根据提示回答问题。
第一家是 Pat’s，据说是费城牛肉奶酪三明治的发明人。 营业员、厨师在室内工作，顾客在窗口购买、在室外就餐。 屋檐下张贴着诸多名人在此就餐的照片，据说还有美国第 42 任总统克林顿。
第二家是 Geno’s，也是室内制作、窗口购买、室外就餐。 餐厅老板收集了数百枚全国各地警察局的徽章，布满了数个橱窗。
第三家是 Jim’s，拥有两层楼的就餐室。 室内点餐、室内就餐，还有干净的厕所，条件好多了。
三家餐厅的制作工艺也是各有千秋：
- Pat’s 先煎制整块的牛排，然后削成小片
- Geno’s 先将牛排稍稍切块，煎制后再进一步削成小块
- Jim’s 会将牛排完全切碎、像肉末一样，然后再煎熟
根据游戏设计者的观点，这些不同就体现了费城美食文化的多元性。
Geno’s 对面有一家 RIM Cafe 供应意式软冰淇淋（gelato）。 我想，既然这里是“意大利市场”，应该要尝试一下。 进门一看，店里有一种别处从未见过的“迪拜”软冰淇淋。 营业员介绍，这是店里手工打造的口味，内含开心果、巧克力等多种原料，其中巧克力丝是从大块巧克力饼上手工削下的。 我点了一杯阿芙佳朵（affogato），含有一勺软冰淇淋、一勺咖啡，9.36 元。
从此地步行前往 Jim’s 还要 20 分钟，但是我的公交车票仍有 25 分钟的换乘时间，所以我查了路线，乘了几站 47 路，以节省体力。 下车后，我在一双大眼睛的注视下，步入 Jim’s。
我选择在 Jim’s 用晚餐，并不是“货比三家”的结果，而纯粹是因为时间因素。 店里有 4 名员工各司其职：
- 一位厨师不断煎制牛肉等原料。
- 另一位厨师招呼顾客点餐，然后用大勺往面包里盛上牛肉、洋葱、奶酪、蘑菇、青椒的排列组合。
- 助手将做好的三明治卷入纸质包装。
- 收银员负责结账，兼卖饮料。
虽然顾客络绎不绝，但是这样的流水线操作效率挺高。 Jim’s 的价格比另两家便宜一些，但是不收信用卡。 还好我准备了现金，数出 14 元买了一只“pepper steak”，不含奶酪以减少脂肪摄入。 遗憾的是，缺了奶酪，这个三明治的口味就是不佳。
在 Jim’s 就餐期间，天突然下起了中雨，二楼就餐室的窗玻璃湿漉漉的。 还好我这次出行带了雨伞，使我的背包重量增加到了 5 公斤以上。 等待雨势渐小，我撑起雨伞，步行 15 分钟来到住宿地点：Apple Hostels。
住宿纯为故伎重演：同一家旅社、同一间客房、同一个床位。 还没进门，手机已经自动连上 WiFi。 一夜房费 58.60 元。 头像即本人，脚丫也是本人。
床位可以自己选择。 这次我只住一晚，本来想选个下铺方便铺床，可是客房里只剩两个上铺：一个靠墙、一个在房间中央。 我选了房间中央的上铺，这样可以站在床铺的左右两边铺床，不需要爬在床上。 可糟糕的是，等到半夜我才注意到，这张床旁边增设了一台抽湿机，即便戴着耳塞也无法隔绝其产生的噪声。 因此，夜里我醒了至少 3 次，不过手表记录仍然显示体力恢复到了 100% 满格。
清晨醒来，气象软件显示外面正在下小雨，我又拿上了雨伞。 出门一看，似乎并没有下雨，我又把伞收了起来。 可是，清晨 8 点气温只有 17°C，穿着短袖的我冻得索索发抖。 此外，费城市中心的 Market Street 正在修路，需要在铺路石材的缝隙中穿行才能到达另一侧。 我在 Cafe Square One 咖啡店用了早餐：一杯蜂蜜味拿铁、一只鸡蛋三明治，18.63 元。 两样都挺好吃。
花费累计：168.79 元
独立港口博物馆
早餐后回旅社休息片刻，然后退房，撑伞步行 10 分钟到达主要景点：独立港口博物馆（ Independence Seaport Museum，原名“费城航海博物馆”）。 门票当场购买是 23 元，网上购买是 20 元。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使用 TripAdvisor 网站购买景点门票，30 元以内的门票都只要付款 1 元。
博物馆一楼是核心展览，主要讲述美国人民与海盗斗智斗勇的经历。 当时，打赢独立战争后，美国的海军就解散了。 然而，来自北非巴巴里海岸的海盗经常袭击美国商船，令美国人大伤脑筋。 巴巴里海岸成为继英国、法国之后美国的第三个敌人。
经过全国大讨论，1794 年，国会批准成立海军，首批建造 6 艘军舰，由 6 个沿海州各负责一艘。 其中，费城被选定建造 USS United States。 如今六艘军舰仅存 USS Constitution，可以在波士顿看到。
海军成立后，与巴巴里海盗打了两场仗。 海军的需求也带动了费城的造船业。 费城（以及对岸卡姆顿）的造船厂先后为海军建造了 USS Philadelphia、USS Pennsylvania 等几十艘舰艇。 可是，1970 年代之后，费城的造船业趋向没落，造船厂纷纷关闭。
博物馆的二楼有两个专题展览。 “在水一边”（at the water’s edge）展览讲述特拉华河沿岸地区的发展史。 令我惊讶的是，现在看起来宽敞通畅的特拉华河，曾经在中间有两个岛屿。 而且，这两个岛屿因为淤泥累积而不断扩大，影响两岸轮渡通航。 1890 年代，费城市政府开始执行动拆迁、搬走岛上的住户，然后美国陆军工兵部队将两个岛屿硬生生挖走了。
“自由之潮”（tides of freedom）则讲述了黑人在特拉华河沿岸的经历。 黑人故事的起点，必然是黑奴被贩卖到美国。 博物馆藏有一本账簿，里面记载着奴隶主买来黑奴的性别与数量，却抹去了他们的名字。 后面的历史，则是地下铁路、南北战争、种族隔离，看多了都一样。
博物馆藏有数十艘精致的船模，有木质的、也有牛骨等特殊材料制作的。 这艘 USS Pennsylvania 模型的制作者是东州教养所关押的犯人。
花费累计：169.79 元
Thaddeus Kosciuszko 故居
中午 12 点，我走出博物馆，去附近商业区解决午餐。 餐前，我“有幸”参观了美国最小的国家公园：Thaddeus Kosciuszko 国家纪念馆。 这座公园占地仅 81 平方米，只在 4-10 月的周末下午开门 4 小时，被誉为最难进入的国家公园。
公园仅有一间住宅，楼下有两小间展厅介绍 Thaddeus Kosciuszko（简称 TK）的生平，楼上有复原的 TK 卧室、录像厅（正在维修不能观看）。 Adventure Lab 游戏中有该景点的线路，只需站在门外阅读手机内的文字介绍、然后答题即可。
TK 生于波兰，1776 年来到北美，参与了美国独立战争。 他是一名建筑师，设计了纽约西点等多处防御工事，为美国革命作出了重大贡献。 1784 年，他返回波兰，又领导了波兰的革命。
如今，TK 在美国与波兰都被视为英雄。 许多城市都有 TK 的塑像，比如华盛顿的 TK 塑像就在白宫以北的拉法耶特广场东北角。 这里的 TK 纪念馆，是他在 1797 年租住过的地方。
半小时后参观完毕，我去 Nam Chon 韩式餐厅用午餐。 午餐选择的是韩式拌饭 bibimbap，然而因为我心不在焉，直接夹起菜就开吃。 老板看到了，建议说，bibimbap 要把所有食材拌匀了才能吃哦。 23.37 元，包括四种泡菜、一片西瓜。
花费累计：193.16 元
Olympia 巡洋舰
独立海港博物馆拥有两艘海军舰艇：Olympia 防护巡洋舰与 Becuna 潜艇。 其中，巡洋舰包含在普通门票内，而潜艇需要再加 10 元。 因为时间有限加之我已看过多艘潜艇，我决定只看巡洋舰。 午餐完毕，降雨已经停歇，我就直奔巡洋舰。
Olympia 巡洋舰载有 33 名官员、395 名士兵。 其规模远小于无畏号航空母舰，但是生活条件档次差不多。 官员有床有柜有桌，还配有一台打字机。 士兵只有一张吊床，个人物品必须装入小箱、置于架上，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Olympia 于 1892 年下水，由钢铁制成，比一百年前的木质 USS Philadelphia 结实多了。 她是舰队的“旗舰”，舰上配有上将住所与办公室，以便指挥整个舰队。 上将、船长的房间必然宽敞许多，但是里面也有大炮。
巡洋舰的底层装有两台马力巨大的发动机，以煤作为燃料。 发动机舱的参观需要另外预约购票，而且每年只有几次机会。 但是，我可以看到装入煤块、吊出煤灰的通道、吊机。
Olympia 的甲板上，赫然摆着一具棺材。 我们知道，阿灵顿国家公墓里有座“无名战士墓”。 1921 年，Olympia 承担了将第一次世界战争之无名战士从法国运送到美国的任务，这具棺材就是从此而来。
我在巡洋舰上参观了一个小时，然后返回博物馆大楼看完二楼的展厅，直到 16 点才离开。
归途
我的返程列车将于 17:38 开车。 从博物馆到火车站，地铁 15 分钟、公交 30 分钟，所以我还可以短暂参观一个地方。 打开地谜藏宝游戏，我看到途中正好有个“Banner Alley”，可以乘坐 42 路公交到达、之后乘坐地铁离开。
那里有着三条铺着砖石的小弄堂。 站在某个角落，繁忙的城市从眼前消失，我彷佛回到了百年前。 Camac 街的两旁有多家艺术家工作室皆画廊，外墙上绘有壁画。
17 点，我乘坐地铁赶往费城火车站。 我在火车站根据地谜藏宝游戏要求观察了外墙的石灰岩，然后在站外的摇椅上休息片刻。 车站大厅像上次一样，仍然搭着脚手架在维修。
189 次列车晚点 1 分钟发车。 车票是用 1163 个积分兑换的，没有花钱。 与上次一样，我直接从餐车上车，购买可乐、鸡肉三明治作为晚餐（12.50 元）。 列车十分拥挤，但是我拉下脸皮要求其他旅客将包裹挪到行李架上，成功找到座位。 根据 Amtrak 规则，列车并没有“站票”（Surfliner 除外），所以每位旅客必然会有座位。
19:18，列车到达 BWI 站，晚点 12 分钟。 没关系，长途汽车要到 20 点整才会出现。 我决定与纽约归来那天一样向西步行，探访了 19 世纪宾夕法尼亚铁路集团的 Stoney Run 火车站售票亭，现在保存在马里兰州交通部的停车场旁边。 然后沿步道返回火车站，20 点乘上 201 路长途汽车，游程正式结束。
花费累计：213.26 元